管虎的新作《殺生》4月28日上映了，劇組昨日廣州造勢。這是五一檔期中賣相最弱的一部。此片的導(dǎo)演沒有寧浩那么為大眾所熟知，無法與《黃金大劫案》拼陣勢；演員沒有黃曉明那么擁有群眾基礎(chǔ)，無法與《匹夫》拼人氣；但《殺生》還是憑借它的有想法、有趣味吸引了大量的目光。導(dǎo)演何平在微博力薦，說“電影語言的美感、黃勃、余男、梁靜等出色演繹很值得贊賞”，一貫嚴苛的影評人麻繩也稱“《殺生》挺牛逼，沒做好精神準備，被震了一下”。更有不少媒體人與業(yè)內(nèi)人士將之評為五一檔“國產(chǎn)三劍客”中質(zhì)量最上乘的一部。
誠然，這并不是一部完美的作品，它有瑕疵，且無論如何都沒法劃分到“老少咸宜”那一類里。如果用飲品來打比方，《殺生》既不是冰爽刺激的可樂、香甜幼滑的奶茶，也不是溫暖人心的雞湯，這是一碗入口偏澀、口感有點怪異的高粱酒，來自管虎七八年之久的釀制，下肚之后滿口留香、回味無窮。喜歡的人愛不釋手，不喜歡的避猶不及。所以，是隨便點一份東西喝喝打發(fā)時光，還是忍下第一口的苦澀，然后享受令人滿足的微醺？讀完本文，聽過導(dǎo)演管虎的釋疑，你或許就會有了決定。采寫：南都記者簡芳
入口澀每個人都不漂亮，畫面也不清秀
崎嶇的盤山小道，俯沖而下的三輪摩托，上面艱難地吊著一只亂動的麻袋。從不斷傳出的反抗聲來判斷，里面裝著的與其說是一個人類，倒更像是一頭待宰的野豬、或是其他難馴的獵物。摩托車在峭壁前停下，走下來的人像要甩掉晦氣那樣，毫不手軟地將麻袋扔了下去。然后隨著麻袋滾翻、一路跌撞，滿臉驚恐的路人解開封口，黃渤那張完全沒經(jīng)過收拾的丑臉，這才頂著一頭亂發(fā)出現(xiàn)在了大銀幕上。
這是電影《殺生》的開頭。習慣了俊男美女、時尚都市的觀眾乍一看可能會有些不適：鏡頭前的每個人都不漂亮，齙牙的、禿頂?shù)?、滿臉麻子、歪著嘴的，畫面也不夠清新秀麗，與通俗意義上的“美”背道而馳。這種不適感，就好像剛端起管虎的高粱酒，入口卻發(fā)現(xiàn)又苦又澀，險些有一口往外噴的沖動。伴隨苦澀而來的是疑惑，“殺生”是什么？黃渤演的村民牛結(jié)實又到底是何方神圣？
加上片中非常規(guī)的剪輯手法，一些被“嗆到”的觀眾甚至會產(chǎn)生強烈的抵觸情緒。網(wǎng)友“金急雨下八卦妹”就吐槽稱影片為“人生中看過的最難看的電影，沒有一個長的好看一點點的人。”如此激烈的措辭，從某種程度上反映了普通觀眾在看到電影開頭時的不適，“也許是恐怖片，也許是懸疑片，也許是屌絲片，”不同類型的糅雜讓一些觀眾覺得云山霧罩。相比之下，影片的英文名會讓一切變得明晰許多，“designofdeath，”設(shè)計死亡。
導(dǎo)演闡述：元素混搭，也算是種嘗試
叫《殺生》是因為我覺得這個名字聽上去有意思，這就是一個“殺生”的故事，對勃勃生機的一種毀滅。它不是那種平鋪直敘的(故事)。一個我認為好的電影，首先要有一個比較完整的暗示系統(tǒng)，而我在這部戲里想做的就是把這個暗示系統(tǒng)建立得相對完善，然后再體現(xiàn)出它的氣質(zhì)來。一個作者怎么能用口來說話？只能用影像來進行表達。至于類型，我覺得現(xiàn)在中國電影的形態(tài)太單一了。現(xiàn)在的這種元素混搭，我不覺得它是一件壞事，它帶有文本的多義性，什么樣的人可以看出什么樣的東西來，也算是一種嘗試吧。
口感怪邊陲小鎮(zhèn)建筑獨特，黃渤耍賴卻討喜
品酒不可心急，在克服了入口的苦澀之后，這壇高粱酒真正的味道才在口中慢慢發(fā)散開來。在這部片中，導(dǎo)演管虎的個人風格明顯，而某些環(huán)節(jié)還有些無法自圓的地方，但如果此時你已經(jīng)把這口酒咽下，你或許就能品出“怪”味道之中的“妙”處來。
大銀幕上的西南邊陲小鎮(zhèn)，因為村民的長壽而得名“長壽鎮(zhèn)”(這也是影片的曾用名)。這是一個細看之下會非常吸引人眼球的小鎮(zhèn)，和內(nèi)陸的小鎮(zhèn)完全不同，黃褐色的石屋順著陡峭的山勢逐坡而建，寨中巷道交織對外人而言有如迷宮，村民們卻可以穿梭自如。他們游走于寨中的方式，不及飛檐走壁般夸張，但也相差無幾了。這種頗具特色的建筑，不僅讓死亡事件更加神秘，也極大地豐富了影片的空間感。
而黃渤這個初看不太養(yǎng)眼的主人公，在經(jīng)過“審丑疲勞”后，也開始越來越有意思。他飾演的牛結(jié)實是一個敢于觸逆鱗的草民，套用陳鐵軍在原著小說中的形容，就是“吃館子賴賬，借人錢不還，對癩子罵瘡，對禿子罵光，拆人一座屋，自得一條梁，夜踢寡婦門，日扒絕戶墳，總之凡是人所不齒的事情沒有他不干的。”雖然村民們厭他憎他，但這潑皮無賴卻帶出了強烈的喜劇效果，與余男的情欲戲更是貢獻了全片最活色生香的一幕。
導(dǎo)演闡述：桃坪羌寨相對封閉，符合陰森氣質(zhì)
由于這肯定是一個寓言氣質(zhì)比較濃的作品，必須得去營造一個世界，把時代、背景都模糊了，把它放在一個極端的環(huán)境里，既有民族特色，卻沒有少數(shù)民族、都是漢族，又有點熟悉。我們花了半年的時間把云南、貴州、川西都跑遍了，才找到四川理縣的桃坪羌寨，有碉樓、有水道、有祠堂，那種建筑感是搭景做不出來的，必須在那里才有。據(jù)說那個羌寨已經(jīng)有千年的歷史，因為地勢比較險峻、比較危險，去的人比較少，所以形成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，對這個故事的發(fā)展有利，也比較符合它陰森的氣質(zhì)。
回味足落幕后更覺意味深長，理解各不相同
一碗酒下肚，高粱酒的余香蔓延開來，但品嘗并未結(jié)束。事實上，這才是檢驗酒夠不夠醇、余香耐不耐久的關(guān)鍵時刻。很多能在看的過程中讓你覺得痛快過癮，但看完了經(jīng)不起細想；而《殺生》卻是看的時候腦海里翻江倒海，一刻不得清閑，直到劇情落幕，越回味才越發(fā)地覺得意味深長。而且每個人的經(jīng)歷不同，得出的觀感也各異。
比如牛結(jié)實這個人物，他的言行為千年古寨所不容，但這樣的異類，他真的就是壞人了嗎？如影片海報上提到的，“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”?！段饔斡洝防锏膶O猴子大鬧天宮，也為天庭所也不容，他是不是壞人呢？僅此一點，南都記者在試映過后每次與人交流都可聽到新的解讀，也算是近期難得可聊的電影話題。
不過，成也周瑜敗也周瑜。網(wǎng)名為“遠方的蝸牛”的業(yè)內(nèi)人士直言，盡管《殺生》“能解構(gòu)出宗教、哲學、心理學、傳播學的理論，也有經(jīng)典敘事的套路，但理論和經(jīng)典用得太多，頗有‘炫技’的嫌疑，難與大眾有共鳴。”這壇高粱酒的后勁，確實非人人都可消受。走出影院那扇門，想得通的人會覺得很high，想不通的人可能會抱怨浪費了時間。只是那種high法近期獨此一家，所以好奇的觀眾不妨大膽一試。
導(dǎo)演闡述：能有一部分觀眾欣賞，足矣
這個電影沒有特別強調(diào)商業(yè)性。我們想在一個平等的舞臺上與觀眾去交流。如果有一部分觀眾能夠欣賞，那這就足夠了。但如果你想看一部爆米花電影，樂一樂然后回家睡覺，那就算了?，F(xiàn)在很多人都說希望能有大票房，我覺得有點不合適，有點擰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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